老朱的逆行路
2020.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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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剛剛辦好的健康證慢慢展開,老朱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自語道:“既然宜昌的通行證能辦下來,那就是說明我們是可以安全回項目的。”
新冠肺炎疫情爆發(fā)以來,湖北翻壩項目黨支部書記老朱的心一直是焦灼的,一邊是亟待復工位于湖北宜昌的項目,一邊是此時正因他的返工決定鬧著情緒的妻子。在這樣的特殊時期,啟程的話雖在嘴邊,卻因為妻子的擔心遲遲無法開口。
妻子一直是通情達理的,一個人獨自帶著兩個孩子,再艱難也從未讓老朱在工作時分過心,每每孩子生病時,也是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抱著生病的孩子在醫(yī)院里掛吊瓶。但這次因為疫情,妻子有著自己的堅持。
陽光透過紗窗在地板上靜靜的躺著,小區(qū)的喇叭還在不厭其煩地重復播報著新冠肺炎隔離防范措施。小區(qū)門口幾個全副武裝的疫情管控人員,拿著體溫槍,端著登記薄,個個神情凝重,正在嚴陣以待。看著疫情并不嚴重的城市還依然處在這種全民皆兵的狀態(tài),老朱心里也沒底了。他想象不到作為疫情最嚴重的重災區(qū)——湖北現(xiàn)在會是什么樣子,也理解妻子的擔心。他每天極力搜索可以說服自己和妻子種種顧慮的證據(jù),好扭轉自己膠著的、搖擺不定的思想,也說服妻子,幫她解除所有的擔心和顧慮?!皩?,那主要是武漢,不是宜昌。”老朱想到說辭,三步并作兩步向臥室走去打算再試著勸一勸妻子。
臥室里,妻子兩眼直盯盯的看著手機屏幕,屏幕上是宜昌新冠肺炎信息播報情況。老朱緊緊地靠著她坐下,用手握住了她那冰涼的、微微顫抖的手。
早已想好的解釋在老朱的腦海里已蕩然無存,他只默默地陪著老婆一起凝視著正在顯示著的宜昌疫情的手機屏幕。
“去工地倒是容易,想回來,怕門兒都沒有吧!”她盡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她怕再把自己的恐慌流露出來使老朱因她的擔憂而更加的憂慮和難受。她明白老朱要去工地上班已經成了不可改變的事實,再徒增他的苦悶和煩惱又有什么益處呢?她又開始為老朱擔心起來。
“剛去,回來干什么?”話剛一說出口,老朱就趕忙用手捂住了嘴。
“唉,咋把這句不該說的話撂出來了呢!”老朱心生懊悔,這句話真成了口頭禪。這句無論在工地上待一個月、兩個月或者更長時間,每當老婆問起什么時候回家時,總是不由自主說出的話,今天怎么竟又不自主地說出來了。在今天這種不恰當?shù)臅r候、不恰當?shù)那榫?、不恰當?shù)姆諊筒磺‘數(shù)氖聦嵜媲绊樋谡f出來,確實是很不應該!因為今年是老朱兒子中招考試的關鍵之年。兒子報考信息填報、集訓、體育考試報名等所有一系列的事情還都懸而未決。五歲多的女兒在家還要跟著學校的安排學點知識,而老婆除了做飯照顧兩個孩子學習之外,還得拿出很大的精力來做她因為疫情而剛剛開始學著做的視頻錄播式的背課工作。這個時候,說“回來干什么”,這不是明擺著沒事兒找事兒嘛。老朱懊惱地在自己的腦門上拍得啪啪響,還時不時的偷偷觀察著老婆的神色,望著老婆冷靜的可怕的神態(tài),老朱越發(fā)覺得愧疚起來。
“去做飯吧,我餓了?!备杏X出老朱正在痛苦的漩渦之中掙扎,她心疼地看著老朱說。妻子到底是妥協(xié)了,但老朱更愧疚了,飯是吃的那么匆匆,到底吃的啥,有啥嗞味,老朱已全然不知。他只覺得內心恍恍惚惚的,憋的難受。想到工地上的事情,他暗自說道:“不行,我必須得先去。作為項目書記、安全負責人,這么嚴峻的形勢,不親臨現(xiàn)場,不親自辦理,哪能放得下心??杉依?,怎么辦……”
手機鈴聲響起,老朱打了個驚顫。
兒子已經幫老朱提上了行李,老婆還在幫女兒穿著外套。老朱看著他們,好似有什么東西哽在了的喉中,鼻子酸酸的。他忙把頭低下,用力地眨著眼睛,生怕不爭氣的眼淚不經意的流出來,兩手拉扯著鞋帶裝出綁鞋帶的動作,他怕他們覺察到自己的難受。
走到門口,老婆轉過身來,在老朱戴著的口罩外邊又套了一個口罩。
“上班可以,但你必須安全!”她強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說完這句話,但那兩行眼淚卻再也不聽她的控制,肆無忌憚的滾落了下來。
“媽媽!”把臉仰的高高的站在旁邊的女兒,“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遼闊平整的高速路上幾乎看不到幾輛滾動的車輛,唯有泛綠的樹木和盛開的花朵還依舊站在路的兩旁努力地招手。工作與家庭在這條黝黑發(fā)亮的高速路兩端沉沉的壓著,在老朱的內心形成了一架巨大的天平。此時老婆的眼淚和孩子的擔憂壓的老朱幾乎喘不過氣來,可所有不自覺的行為和逆流而上的行動還在如期的進行著,老朱不能明確的答出這種忍痛也要前行的“逆行路”的力量來自哪里,也許這就是責任與擔當?shù)镊攘Π桑。ㄖ熳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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